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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于是她便几个月几个月地在往生门住，以至于门内的山童都眼熟她了。
每回她来，山童便先一步跑去敲朋友的门，而后朋友便施施然推门而出，将她接进屋里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朋友大部分时间是一尘不染的，穿着白衣，披着长发，嫣然一副出世的山中高人的样子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唯有送魂魄往生后，她会狼狈些。
倘或遇上执念很深的魂魄，她度化后常常要睡个三五天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那日，她在寒云宫待得无聊，便收拾了包袱，照常北上来往生门寻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山童却说，朋友刚度化一个深黑色的魂魄，此刻在睡觉，估摸着要三五天才能醒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知书“啊”
了一声，打算打道回府，山童却将她拦下了：“阁下且请留步，大人说，早已收拾了一件小屋出来，倘或她闭关时您来了，便将就着在那儿住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小屋里吊着茶炉，里头煮着明决子碧螺春。
屋外便是潺潺的小溪，她日日在溪边品茶观花，捉鱼逗鸟，倒是恣意快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五日后，朋友出关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睡饱后精神气挺足，仍旧是那副纤尘不染的模样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出来的时候是半夜，沈知书恰好没睡，正闲得无聊，自己与自己下着棋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下完一盘，屋外惊雷忽起，接着风声猎猎，像是要下雨的样子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知书起身去关窗，一抬头，冷不丁对上了一双眼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朋友提着灯，沿着小径盈盈朝这边走来，烛火阑珊，她的脸隐在风雨欲来的暗色里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四目相对，朋友顿了一下，继而加快步伐，三两下走到屋边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没进门，而是在窗外安安静静站着，将提灯放上了窗台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于是窗边的一隅被笼进灯火里，外头夜色沉寂，便显出了几分隐秘感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就好像……天地间只剩她们两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知书的视线从那琉璃灯移至朋友脸上，静了会儿，笑着问：“怎么这时候来？倘或我已经睡了呢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朋友说：“那我便在窗边看一看你，然后回房，明日再来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惊雷骤起，沈知书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想着这雷声有些大，垂眼平复了会儿心绪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平复至一半，她忽然听见朋友说：“不让我进去坐坐么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知书猛地抬起脑袋，忙不迭应“诶”
，窜到门边开了门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朋友身上的雪松气更浓了，往日里自己闻着只觉心安，今日却不知怎的，心跳得有些快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待她俩前后脚进屋后，天边又是一声闷雷，紧接着，暴雨倾盆如注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知书愣了一下，大步跨至窗边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树影在风雨里摇曳，来去的小径上已然泛起一层雾气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知书听着延绵的雨声，转过脑袋，冲朋友一笑：“看来你只能在这儿住一晚了。
床虽不大，睡两人还是不成问题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这话出口，她陡然发觉自己有些高兴-
nbsp;nbsp;nbsp;nbsp;沈知书与朋友面对面躺着，听着朋友讲了度化亡魂的经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听着总觉很凶险，但朋友总是轻描淡写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睡吧。”
朋友最后说，“再不睡，天便亮了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大约因着被褥里多了一道不属于自己的气息，沈知书没能睡着，只是在天光大亮时囫囵眯了一会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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